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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十二章 提醒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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這些日子,關於美國發現有金山的消息傳得滿天飛,光聽聽眼睛就紅了,許多人為了去美國淘金,甚至不惜借高利貸。

聽班主這麽說,楊振在邊上嗤笑道:“班主啊,花旗國有金子不佳,但如果你真要是去了,到時候別說賺錢了,連活著都難啊。”

班主一聽,馬上問道:“楊師父,難道您知道點什麽?”

班主雖然家大業大,但隨著洋人的橫行無忌,時局越來越亂,戲班子已經越來越不好幹了,他們之所以把木棚、戲臺和觀眾臺搭在水上,為的就是好收票。

但即便如此,賺頭依舊非常有限,所以,在知道花旗國有金山之後,他也動了去淘金的念頭。

楊振道:“班主可知道花旗國的來歷?花旗國原本是英吉利國流放罪犯的地方,蠻荒之地,只有一些未開化的野人在那裏。英吉利國發現這塊地盤之後就把哪兒給占了,占了之後呢,英吉利國發現一個問題——他們人太少了,沒人幹活。”

說著說著,不光是戲班班主,其他成員也都紛紛豎起耳朵,聽楊振說花旗國的來歷。

“沒人幹活怎麽辦?有人想了個辦法,從其他地方掠奪人口,把黑人當成奴隸,運到花旗國,幫他們幹活,兩百多年來,足足上千萬黑人被運往花旗國,其中有一半多死在了船上。”

“大概在一百多年前,花旗國獨立了,把英吉利人、法蘭西人都趕了回去,新成立的花旗國跟英吉利國一樣,還是一直在買黑人奴隸。到了大概三十年前吧,有個叫林肯的家夥為了一統天下,就拉攏黑人,解放黑奴,黑人這才擺脫了奴隸的身份,也就沒人再往花旗國賣黑人奴隸了。”

“三十年來,花旗國變得越來越強大,他們需要越來越多的人幹活,給他們修路,挖礦,搬運貨物,可他們人手不夠,給錢少了誰都不幹,現在又不能再像以前那樣買黑人當奴隸,怎麽辦呢?”

班主也問道:“怎麽辦?”

“他們想到了新的辦法——去外國,告訴外國人,花旗國黃金遍地,到處都是金山,讓你們都去那邊挖金子,可實際上啊,他們就是把你們騙過去當苦力,光幹活不給錢還吃不飽飯,跟以前的黑人奴隸一模一樣。”

班主又問道:“楊師父,你對這個怎麽這麽清楚呢?”

楊振笑道:“因為我就是從花旗國回來的,不怕你們笑話,當年我去花旗國留學,被洋鬼子陰了一把,給人從學校趕了出去,還被抓去當了一段時間苦力,身邊的漢人每天都成群結隊的被活活累死,好不容易才逃出來。”

“逃出來之後,我就想方設法幹點其他活,因為我識字,幹活也比其他人利索,僥幸得到一位洋人老板的賞識,在書館裏幹了幾年,各種各樣的書讀了少說也有上萬本,所以知道花旗國的這麽一段歷史。”

眾人聞言,頓時對楊振深感敬佩。

能在那麽惡劣的情況下順利逃出來,還得到一位大老板賞識,讀了上萬本書,學到各種各樣的知識……這經歷簡直就是傳奇啊!

除了班主之外,其他人對照相機這種新玩意兒見都沒見過,但一來班主在邊上看著,二來怕碰壞了,所以不敢上前,只是時不時擡眼瞄一瞄。

在聽到楊振和班主、梁寬的話之後,所有人都知道楊振是黃飛鴻的徒弟,而十三姨則是黃飛鴻的紅顏知己,未過門的媳婦。

黃飛鴻名頭大,名聲也極好,是以大家一下子都覺得身著西洋服裝的楊振變得親切起來。

有人大著膽子高聲問道:“小楊師傅,這個叫照相機的東西是怎麽照的?”

楊振笑著道:“這玩意兒呢,具體怎麽照出來的我也不太清楚,反正你們就把它當成一幅畫就行了,區別是一個是用筆畫的,一個是用機器畫的。另外,照片看上去跟真人一模一樣,就是不能動。”

“那小楊師傅,有能動的嗎?”

不等楊振回答,就有人出聲道:“能動的早就有了。”

“什麽?”眾人紛紛停下手上的活計,疑惑地望向那人。

那人哈哈大笑道:“走馬燈,皮影戲,你們誰沒看過?”

“我沒看過!”

“我也沒看過!”

“還有我,我也都沒看過。”

有幾個年輕人立馬理直氣壯地道。

“嗤——”楊振直接笑出了聲來,其他人也都是個個哭笑不得。

“老黃你滾一邊去,我說的是跟真人一模一樣的,會動的那種玩意兒,就跟你一邊照鏡子一邊晃悠差不多的那種。”

楊振笑道:“這樣的東西也有,不過西洋人也是剛剛鼓搗出來。”

世界上第一部電影是什麽時候出現的楊振不太清楚,不過他估計,如今即便沒出來,也差不多了。

只是,這個時候的電影對楊振來說跟這架古董照相機一樣——意義僅在於觀賞。

照完相之後,眾人想讓楊振多留一會兒,說說國外的事情,楊振對此沒有興趣,以要送師娘回家為由拒絕了,這讓戲班子的眾人好不遺憾。

“有新戲了還請兩位過來照相。”班主笑著道。

“謝謝老板。”

“現在這天氣,馬上就要下去了,你們回去的時候小心點。”

“知道了老板,忙你的去吧。”楊振對班主揮了揮手,騎著自行車離開戲班。

果然,楊振三人剛剛離開不久,就下起了小雨,於是他們趕緊把傘撐了起來,插在自行車車座後面。

雨越下越大,視線漸漸變得模糊起來,街上眾人急急忙忙往家裏趕。

行到半路,一股赤著膀子的壯漢吸引了他們的目光。

只見這個壯漢嘴裏咬著一塊白布,兩桿大槍的槍頭頂著喉嚨,大槍另一端頂著石階下方。

壯漢全身用力,臉色憋得通紅,身體開始緩緩向前頂,大槍的木制槍柄漸漸完成一張弓。

“鐵布衫,嚴振東?”楊振心頭突然跳出一個名字。

這人正是嚴振東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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